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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锦月如歌》中,张康乐( lè)饰演了一名年轻有为的( de)巡察使楚昭。
在这个禾晏( yàn)和肖珏向光向上,用手中( zhōng)一柄长剑、一杆长枪打出( chū)一片天地的故事里,楚昭( zhāo)独自铺设着阳光下的暗( àn)面。他温润如玉也弱不禁( jìn)风,却有着将一切尽在掌( zhǎng)握的深沉心计。畸形的成( chéng)长环境造就了他审慎、偏( piān)执的性格,连自己爱慕的( de)禾晏都或多或少逃脱不( bù)了一份算计。但他也明公( gōng)理、识大义,在大是大非面( miàn)前有自己的道,在细微处( chù)也存有不泯的良善。
有观( guān)众评价楚昭“好得不纯粹( cuì),坏得不彻底”,让人恨不起( qǐ)来。而往往是这样复杂难( nán)言的角色,才越能在故事( shì)的演进中牵动观众的悲( bēi)悯之心。

距离《锦月如歌》杀( shā)青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半( bàn)的时间,演楚昭的时候,张( zhāng)康乐沉浸在角色的世界( jiè)里,现在跳出来回看,他的( de)感受也发生了变化。“看他( tā)运筹帷幄地处理事情,看( kàn)他遇到禾晏之后一点点( diǎn)发生改变,看他怎么从好( hǎo)奇、感动到爱上,再到后面( miàn)的不甘心,然后偏执甚至( zhì)疯狂,最后满盘皆输,其实( shí)更多的是心疼。可能因为( wèi)我知道他后面具体的发( fā)展,能感受到他的心路历( lì)程。”
楚昭的身上自是有张( zhāng)康乐感性的部分,比如他( tā)会不止一次地强调楚昭( zhāo)本身就是一个向往光明( míng)的人。我们问楚昭最后会( huì)不会把执念误认为是一( yī)种爱,他也会强调,不管观( guān)众怎么理解,他在演的时( shí)候,觉得楚昭“一定是爱禾( hé)晏的”。
但跳出角色的爱恨( hèn),他又能以一种理工生一( yī)般的态度去对待自己的( de)表演。比如他说现在看自( zì)己在《锦月如歌》中的表现( xiàn)“觉得一般”,因为离自己的( de)要求比较远。但也会坦诚( chéng)当时已经是那个时候的( de)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不纠( jiū)结于已经发生、无法改变( biàn)的事,反正“未来去做得更( gèng)好就好了”。
我们能在这位( wèi) 01 年男演员的一部部作品( pǐn),以及他自己的阐述中,看( kàn)到他有迹可循的进步过( guò)程。这种进步也许不是跨( kuà)越式的,但演员的长线竞( jìng)争力,往往就在于这份定( dìng)力与恒心。
明暗交界
张康( kāng)乐之前的角色,像《藏海花( huā)》的张起灵、《冰湖重生》的燕( yàn)洵等等,大多偏向于武艺( yì)高强、沉默寡言、性格坚毅( yì)之类的形容词,而这次的( de)楚昭却是温文尔雅、工于( yú)心计的人设,演起来确实( shí)有些不同。

“楚昭是一个为( wèi)了达到目的,不得不去运( yùn)筹帷幄的人,所以他需要( yào)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各种( zhǒng)人物关系,以及对他们的( de)态度。而且这些人物关系( xì)又会随着事情的推进不( bù)断发生改变,这对我来说( shuō)是一个比较大的挑战。”
为( wèi)了捋顺错综复杂的人物( wù)关系,张康乐会先建立好( hǎo)楚昭整体的人物基调,把( bǎ)人物的行动线索和关系( xì)线索都梳理清楚,在这一( yī)基础之上,再去区分身处( chù)不同人物关系中的状态( tài)。比如楚昭在面对老师徐( xú)相、皇帝、娉婷、应香,“包括肖( xiào)珏跟最重要的禾晏”时,在( zài)眼神上都会有所区分。像( xiàng)禾晏送他糖画时,观众就( jiù)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 dào)不可置信和爱意滋生的( de)过程。

在张康乐看来,楚昭( zhāo)不能算是一个反派,“他有( yǒu)他自己苦的地方,我是非( fēi)常能共情他的。”一方面,楚( chǔ)昭有非常强烈的目标感( gǎn),确定了一个目标就会尽( jǐn)力去实现,这也是张康乐( lè)觉得自己和楚昭相像的( de)地方。另一方面,因为童年( nián)经历过悲惨的失去,体会( huì)过无助的痛苦,所以在爱( ài)上禾晏之后他更加害怕( pà)失去。他想要变得更强大( dà),让心爱的人和未竟的事( shì)都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xià)。
“我觉得楚昭的本心是善( shàn)良的,他先天的性格是向( xiàng)往光明的,只是后来的成( chéng)长环境影响了他,这些东( dōng)西是他无法去左右的。这( zhè)种先天的性格和后天的( de)影响共同造成了他身上( shàng)的复杂感。”张康乐说,“但他( tā)也没得选。他在做很多事( shì)情,包括做所谓的坏事的( de)时候,他其实也是在说服( fú)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得( dé)认。”
当然会有观众共情楚( chǔ)昭的遭遇,但张康乐本人( rén)对楚昭似乎比观众还要( yào)心软一些。哪怕和老师徐( xú)敬甫早已进入了算计和( hé)利用的阶段,在最后剑拔( bá)弩张的时刻,他依然认为( wèi)楚昭对老师还是会有一( yī)些情感在,“他没有办法那( nà)么决绝地去做一些事情( qíng)。”和老师的一场关键戏份( fèn),张康乐拍了两个版本,一( yī)个更绝情和冷漠,一个情( qíng)感浓度更高,他也更倾向( xiàng)于后一个版本。

除了老师( shī),楚昭在剧中还有三个有( yǒu)情感链接的角色——娉婷、应( yīng)香和最重要的禾晏。在张( zhāng)康乐看来,楚昭对娉婷的( de)感情是尊重、利用和无可( kě)奈何的掺杂;对应香是无( wú)条件的信任和习惯;而禾( hé)晏则像是他向往的光的( de)具象化,他会不自觉被吸( xī)引、感动,进而产生很多共( gòng)鸣。“包括她说的很多话会( huì)让我想到我自己的母亲( qīn),所以我甚至想要把她保( bǎo)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 dàn)禾晏并不是一个需要别( bié)人帮他辟出一条路的女( nǚ)子,楚昭视野的局限性注( zhù)定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 yǒu)和禾晏站在同一个起点( diǎn)上。即使他后来试图理解( jiě)并践行禾晏的想法,但也( yě)无法再改变什么。“所以后( hòu)来当我们两个人成为两( liǎng)路人之后,我会产生一种( zhǒng)偏执的执念,因为我不甘( gān)心,我得到过这份温暖了( le),不想失去了,以至于不甘( gān)心之后我满盘皆输。”
《锦月( yuè)如歌》改编自小说《重生之( zhī)女将星》,无论是小说还是( shì)剧中的禾晏,都经历了一( yī)次脱胎换骨的“重生”。我们( men)问张康乐,如果楚昭也能( néng)有机会重生的话,他又会( huì)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
“我( wǒ)觉得楚昭会选择过最普( pǔ)普通通的生活。”他说,“可能( néng)原生家庭是无法去改变( biàn)的,但是未来如果可以选( xuǎn)择的话,就不要再走上这( zhè)条路了。”
有迹可循
纵观张( zhāng)康乐的表演经历,张起灵( líng)、楚昭、燕洵等等角色,成长( zhǎng)经历或身世背景都较为( wèi)复杂。但个体的生活经历( lì)毕竟有限,如何去把握不( bù)同角色的性格基调,是每( měi)个演员必须要做的功课( kè)。
张康乐的准备工作带有( yǒu)理工科式的条理性,“我每( měi)演一个角色,会先找我和( hé)这个人物相同或者我能( néng)共情的部分,然后再去区( qū)分我和人物不同的部分( fēn),尤其是不同的部分。除了( le)剧本上提供给我的一些( xiē)信息还有线索,我在每拍( pāi)一部戏之前,都会建立起( qǐ)剧本以外的部分,写人物( wù)前传。
我会去设想,在我们( men)整部戏开始之前,这个人( rén)物发生过什么事情,他经( jīng)历过什么,然后把这些信( xìn)息和想象作为我的一个( gè)铺垫,会让我更有对人物( wù)的感觉。相当于我会把我( wǒ)设计的人物前传当做是( shì)一部戏的结果,然后再重( zhòng)新开始演我们现在要拍( pāi)的这部戏。”

而当从文本走( zǒu)向镜头时,张康乐对不同( tóng)类型的戏份也有着明确( què)的侧重。比如在演绎楚昭( zhāo)运筹帷幄、暗中算计的独( dú)角戏时,他的注意力会集( jí)中在细节上:“每个眼神会( huì)不会有问题,这个信息点( diǎn)给的是否合适,我在思考( kǎo)的状态是否自然、不被发( fā)现,但是又能表现出我的( de)一些变化。”
而当面对禾晏( yàn)、进入情感充沛的对手戏( xì)时,他的重心则会转向情( qíng)感浓度的传递。“我会把侧( cè)重点放在我眼神表达爱( ài)意的程度上。”对张康乐而( ér)言,权谋戏与情感戏的难( nán)度不相上下,只是发力的( de)方向不同。这种对表演侧( cè)重点的认知,往往是将前( qián)期案头工作转化为荧屏( píng)魅力的关键环节。
当然,条( tiáo)理性也并不意味着全然( rán)的按部就班,张康乐提起( qǐ)刚刚杀青的新戏《四十七( qī)》。这是一部硬核的复仇动( dòng)作剧,也是迄今为止张康( kāng)乐觉得挑战最大的作品( pǐn)。剧里除了有非常密集的( de)打戏外,同组演员习惯现( xiàn)场创作。“可能跟我平时的( de)工作习惯差别比较大,所( suǒ)以整体下来会蛮有挑战( zhàn)的。”
平时在拍戏前,张康乐( lè)做的大部分工作都基于( yú)剧本,如果有一些即兴的( de)部分超越了剧本本身, 他( tā)就需要重新调整人物状( zhuàng)态以至于不偏离人物基( jī)调,“因为我去接反应的话( huà),是需要在我的人物基调( diào)里的。如果超越了剧本,我( wǒ)就希望把它合理化:怎么( me)又是这个人物该有的反( fǎn)应,又得让它适当地跳出( chū)剧本的框架。倒不是说我( wǒ)平时只演剧本上的,如果( guǒ)是基于剧本本身的话,这( zhè)种即兴都是可以的,即兴( xīng)能给一部作品带来很多( duō)的有趣性,可能某一些瞬( shùn)间我自己也会即兴一下( xià)。”

这种在逻辑框架内保持( chí)适度弹性的态度,是在一( yī)次次片场实践里磨练出( chū)的灵活与平衡。既有严谨( jǐn)的规划,也预留了呼吸和( hé)生长的空间。它并非一蹴( cù)而就,看似也不追求奇巧( qiǎo),却能让每一次表演都稳( wěn)稳扎根。
清醒前行
张康乐( lè)从小一直很喜欢表演,梦( mèng)想就是做一名演员。当少( shǎo)时梦想真的变成工作,他( tā)也并未感到幻灭或索然( rán)无味。“做演员本身我没有( yǒu)觉得有什么不同,就是拍( pāi)戏,然后去经历每一个角( jiǎo)色,我还是非常享受拍戏( xì)的时间的。”
他能清晰地感( gǎn)知到自己的进步——演得多( duō)了,经验也多了,在镜头前( qián)更知道怎么配合,整体感( gǎn)觉也更好了。

今年 4 月杀青( qīng)的《冰湖重生》被他视为一( yī)个重要转折点。在此之前( qián),拍戏给他的感觉多像是( shì)一个不断积累学习的过( guò)程,而《冰湖重生》像是他给( gěi)之前的学习成果交的一( yī)份答卷。他在这部戏里新( xīn)发现了很多的不足,继而( ér)又开始了新的学习。“从我( wǒ)自己的角度来看,《冰湖》之( zhī)前算是从 0 分到 50 分,这部戏( xì)可能开始及格了。”
张康乐( lè)不回避问题,他会说拍摄( shè)《锦月如歌》时表现一般,“比( bǐ)较稚嫩”。我们问 0 分到 50 分是( shì)不是有些过低,他也会坦( tǎn)言,“现在回看之前拍的很( hěn)多作品,各方各面都没有( yǒu)很满意。”
他就这样保持着( zhe)一种稳定的心态,一方面( miàn)承认自己的不足,一方面( miàn)又不会沉溺其中空耗心( xīn)力。这源于他“一点也不内( nèi)耗”的特质,也是对表演的( de)热情使然。
“因为我确实很( hěn)热爱表演,我之前的表现( xiàn),现在去看没那么好,但也( yě)是那个时候的我能做到( dào)的最好了。我会尽量把我( wǒ)需要去努力的部分,以及( jí)情感精力投射在后面的( de)戏上,未来去做得更好就( jiù)好了。”
这份心态在张康乐( lè)“每拍一部戏就希望自己( jǐ)进步一点”的朴素目标驱( qū)动下逐渐养成,即使是在( zài)电影学院,面对天赋卓然( rán)的同学时,他也未曾陷入( rù)过无谓的比较焦虑。“我一( yī)般只会跟自己去做一个( gè)对比,不会去对标别人。”
这( zhè)份清醒也体现在他的戏( xì)路选择上。现阶段,他无意( yì)将自己囿于舒适区,也不( bù)刻意追求某种固定的角( jiǎo)色类型。吸引他的,永远是( shì)还没有感受过的人物性( xìng)格所带来的新鲜感。“如果( guǒ)能有很强烈的代入感的( de)话,我觉得不仅是我,任何( hé)一个演员遇到这种角色( sè)应该都不会想错过的。”他( tā)说,“但现在这种机会对于( yú)我来说是非常少的,至少( shǎo)现在这个阶段是这样。所( suǒ)以只要一个角色有我喜( xǐ)欢的点,我就会选择先抓( zhuā)住,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不( bù)断进步。”

当然,这条路上并( bìng)非没有压力。饰演有庞大( dà)粉丝基础或大众认知度( dù)的角色时,张康乐也难免( miǎn)压力。他担心自己的表现( xiàn)能否达到观众心里的预( yù)期,接演张起灵和燕询之( zhī)前,也一度犹豫过。
《冰湖重( zhòng)生》的拍摄周期和跨度非( fēi)常长,剧组从横店转场去( qù)青海,见过雕栏玉砌,也见( jiàn)过凛冽苍茫。而燕洵对燕( yàn)北家园以及楚乔的爱,同( tóng)样赋予了角色本身炽烈( liè)的情感内核。“我在演的时( shí)候,跟导演天天在现场创( chuàng)作,很开心,创作激情也比( bǐ)较大。”张康乐说,“我很享受( shòu)那段时光,每一个镜头都( dōu)希望自己能全心投入去( qù)演。”这种完全沉浸式地创( chuàng)作,让他与角色的融合度( dù)变得更高。

张康乐平常放( fàng)松娱乐的方式很简单,“跟( gēn)身边的一帮小伙伴一起( qǐ)聊聊天吃饭”。我们对话时( shí)他刚杀青不久,但已经在( zài)期待未来能“密集地工作( zuò)”,多拍一点不同类型的作( zuò)品。
如今,他强烈的诉求是( shì)可以拍出一部让自己满( mǎn)意的作品。这并非易事,不( bù)仅需要自身表演水平的( de)精进,也倚仗整个项目团( tuán)队的完美配合。但他相信( xìn),这样的作品未来总会有( yǒu)的,“总会有一部我看下来( lái)各方各面好像都还不错( cuò)的作品,这样也能让我一( yī)点点地不断激励自己。”
这( zhè)位正当时的 00 后演员,正一( yī)步一个脚印,稳稳走在自( zì)己认定的道路上。